[歷史] 貌似激進,實則退卻的評論
到底高中歷史教材該如何改革,這應該是個可以討論的問題,只是近來許多評論,看來激進,其實解決不了現實問題,該算是一種退卻的態度。這種評論態度很常見,在歷史教育的爭議上又添一例。
提出「歷史學科的本質應該是自由的,解放的」這樣激進的說法,其實沒人會反對這種理想,但是,除非想要主張高中生無須上歷史課,否則還是得務實面對歷史教科書該如何編寫的問題。何況就算教育部訂出綱要,實際編寫教材內容則是交給民間業者,還是存在著開放書寫的空間。
至於公務員國家考試無須考歷史,這我支持,但是這跟高中歷史教育是兩回事,擺在一起只能混淆討論。
任何的改革主張都會帶有新一代權力建構的痕跡,這種講法的確沒錯,但是,批判新一代的權力建構,卻無力提出另類的主張,只是一味的否定,不過是讓舊勢力繼續苟延殘喘,撕書解決不了學生仍在學習舊教材的現狀。
到底我們還要繼續大中國的歷史教育到何時?這才是目前最須解決的問題。教育部新的教材綱要就算有爭議,所持的「土地史觀」其實相當激進,只要曾經出現在這塊土地上的人就有權書寫其歷史,這讓我看到了書寫外籍婚姻移民的母國史的可能性。(參考這篇「外籍新娘,未來一百年台灣競爭力的基礎」的說法)
提出另類的看法,才能算是有效的激進,就像是寫出黑人觀點的美國史、女人觀點的西方史一樣,如果覺得福佬人的四百年史太討厭,那麼,來寫個不一樣的台灣史吧,至少,大中國主義早該丟到一旁了。
就算是中國史,也早該走出大中原史觀的窠臼,比如這篇「東亞地中海的文藝復興」提出的南方海洋文明的主張,民國史更是要揚棄國共對抗的黨國幽靈,還原歷史的複雜性才對。(參考這篇「联省自治:二十世纪的联邦主义尝试」)
我們應該多去嘗試不同的歷史想像,提出不同主體的詮釋,而不是全然地拒斥歷史教育,這種評論態度,不是激進,反而是從戰場上退卻。
不過就我的看法,高中歷史還是由世界史教起比較好,再來是東亞史(含東南亞),最後才是台灣史,這樣台灣才能有妥適的時空地位,一開始就教台灣史會很混亂。
所謂的「同心圓」史觀,應該是小學時只教鄉土、國中教台灣與簡單的周邊國家、世界史,高中則無須再從台灣開始了。
底 下的評論還有一些問題,例如把4冊教材誤為6冊,並且用自己以往受過的填鴨式教育經驗來想像現在的教學現場,似乎一切都是僵化不動的,其實除了教材之外,教學與考試的方式仍有變化,也有改革的空間啊。
參考「 最近在讀<公民>」和「歷史應該怎麼考?」這兩篇提到的想法,我覺得教材、教學與考試方式若能一體改革,應該就能避免掉歷史教育受批評的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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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書與廢試
李鑑慧(作者為英國劍橋大學史學博士)
2004年11月17日 蘋果日報
少受關注的歷史學科竟成媒體討論焦點。可惜細究傾巢而出的輿論,卻發現不過圍繞著台灣永遠的發燒統獨議題打轉。眾人爭議的,無非是課程綱要該反應統派還是獨派史觀。眾人所痛恨的,是新政府竟要修改數十年未變的大中國架構。
反映意識形態
但 平心靜氣而論,舊金山合約納入教材、民國初年史放入中國史冊等這一切新修正,比諸過去的中原概念以及夏、商、周、文武、周公、以至蔣中正的所謂「道統一脈 相傳」,在本質上有何不同之處?她們不過同樣藉由權力操弄歷史,同樣反映當權者意識形態,也同如古今中外一切「國家版」史書一般神奇。觀局者其實只要明 白,歷史有其去除不了的虛構性,也永遠不可能有最終的「正確」版本。「他者」之史觀,置之一笑即可,只要真理仍在你我心中。
不過這場風波不管如何 收場,最後輸家還是台灣所有可憐學子。對學生來說,教學綱領不管怎麼改,最後那六冊高中課本還是得生吞活吃下去,背誦得一字不差。差別可能只在多背幾個年 代、條約、與會人物及地點。在這場有關歷史課本的風波上,很可惜並沒有見到迫切的歷史教育改革問題。是否該有部訂綱領?歷史教科書該在教學中扮演什麼角 色?大家所關切的,只是將自己心中的「正確」觀點,灌輸給新一代的高中生。
同理,最近公務人員考試科目的爭議也是同樣嚴重失焦。甄選公務人員不管是要求熟背春秋戰國或是台灣四百年史,不都同樣離譜?這與專業能力何干?以反映既定意識形態之歷史來檢驗國家公務人員的忠誠度以及服從性,是一個民主開放的社會所應該存在的現象嗎?
統一思想工具
歷 史學科的本質應該是自由的,解放的,因為人們在理解與建構過去的過程中所達致的是想像力的擴張,也是自我的貫徹與肯定。「背誦」與「服從」恰恰應該是歷史 教育的反義詞。而我們的問題也正出在將歷史科目作為「馴化」與「統一思想」的工具。過去幾十年來如此,現在換了新政權,她也仍打算如此。
聽說有人夜半至教育部前撕歷史課本。真乃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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