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反省自己國家的歷史

江春男在這篇「誰要反省誰的歷史」，提到上個月一則德國聯邦議會議長在北京中央黨校演講的消息：

據德國《明鏡》周刊報道，一位黨校官員要求德國議長評論如何看待戰後德國深刻反省自己罪行，而日本方面卻不肯這樣做。
蒂爾澤對此明確指出，一個國家如果想要要求他國反省其罪惡過去，最好的方法就是這個國家自己以身作則，深刻反省本身的痛苦過去，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站在道德的高度上，令對方感到羞愧，而後懺悔。
蒂爾澤還意味深長地表示，任何過去，都不僅僅是其他國家的過去，而首先是自己國家的過去。

真是好樣的德國人！要求反省別人的同時，也不忘反省自己，歷史才不會成為外交算計的工具。

說到歷史，中時今天刊出了龍應台的「你不能不知道的台灣──觀連宋訪大陸有感(一)、(二)」，編按說「鑑於本文的歷史意義，本報特徵得作者同意，與北京中國青年報同步，在今天完整刊出」，歷史意義？這會不會太誇張了。

不過龍應台的確是有在進步，正如劉曉波在「为再燃野火的龙应台辩护」中說的：

而在我眼中，龙女士多年前点燃的那把烧遍华人世界的野火，近些年已经有逐渐熄灭之势，内心深处很为龙应台惋惜，也赞成余杰在香港听龙女士演讲时，向她提出的问题：“为什么不批评北京政权？” 然而，现在看来，龙应台还是龙应台，野火再次燃烧，最近就两岸关系发表的文章《为台湾民主辩护──与华人世界对话》，不止是烧过台湾人和陈水扁政府的头发，而且烧向了庞大的中共政权的头发。

龍應台在文章的結尾做了這樣的結論：

連戰選擇談自由主義，宋楚瑜選擇談均富，自由民主和均富，恰恰是台灣人最在乎、最重要、最要保護、最不能動搖不能放棄的兩個核心價值。對於生活在大陸的有思想的人們而言，也恰恰是他們最願意為之奮鬥、為之努力不懈的目標。
如果只談民族感情和國家富強這樣的「大敘述」而這兩個核心「小敘述」不在連宋的演講稿中，我會覺得，這兩人愧對歷史。
幸好，他們說了。在對的時刻，在對的地方。

在對的時刻？在對的地方？在反分裂法剛通過後馬上跑去北京，這個對不對的判斷，恐怕得由後人來檢驗。

中國與台灣的歷史反省，從民族主義的框架，轉變成自由民主人權的框架，這是個正面的發展。對自由民主人權的反省越多，「台獨不能作為一個選項」與「武力威嚇」就會越喪失論述的正當性，失去選擇的自由不是真正的自由，真正的民主也不容許有任一個政治主張被武力恐嚇噤聲。


延伸閱讀：

• 龙应台为何不批评大陆？
• 民族主義綁架了共產黨
• 德不德，日不日，誰比誰？ （6月1日補記）
• 反省與「面對過去」 Rücksicht und Vergangenheitsbewältigung （6月16日補記）

5月28日補記：

• 龙应台：你可能不知道的台湾――观连宋访大陆有感
• 强调民主自由对台湾人的重要性　龙应台文章登上《中国青年报》

  北京有关学者指出，这篇文章抛弃被大陆民众广泛认同的“大国家”观念，强调民主自由的生活方式对台湾人的重要性，不仅对大陆人民了解台湾主流民意很有帮助，也对大陆确定未来的政治改革方向也有启示意义。
  龙应台这篇题为《你可能不知道的台湾》发表在大陆共青团中央下属的《中国青年报》上，台湾《中国时报》昨天也全文刊登了这篇文章，但题目却是《你不能不知道的台湾》。
  分析人士指出，《中国青年报》和《中国时报》的标题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含义却相去甚远。前者的“可能不知道”是仅供读者参考，而后者的“不能不知道”则是呼吁大众必读了。
  不过，作为大陆“中央级大报”的《中国青年报》敢于刊登赞美台湾人民主自由生活方式的文章显然是次突破，加上近来大陆网站转发台湾媒体的消息明显增多，表明在中国国民党主席连战、亲民党主席宋楚瑜“登陆”后，大陆官方进一步放松了媒体对台湾报道的管束。
  …。
  不过，也有北京学者认为，龙应台的文章在强调台湾的“小叙述”是如何正确的同时，却否定或忽略了“大叙述”存在的合理性。
  这名学者说，即使在美国，像维护国家和民族利益这样的“大叙述”也还是为多数公民所认同。换句话说，台湾民主自由的生活方式当然值得大陆尊重，但不能成为台湾从中国分裂出去的借口。

5月31日補記：

• 你可能不知道的台湾

  按：中国青年报的冰点专刊停刊了。停刊的原因是因为刊登了龙应台一篇酣畅淋漓的长文《你可能不了解的台湾》。这篇文章同时也在台湾《中国时报》刊登，但题目改了一个字：《你不能不了解的台湾》。记得两年多前，因为一篇专访李锐的文章，中国国际报道最专业，也最诚实的报纸《21世纪环球报道》被停刊。安替也颠沛流离。总之，在这个国家，容不下一个诚实的媒体。龙应台长文里，最发人深省的是其中一段，民主是一种生活方式。这个叙述角度把大陆和台湾的鸿沟清晰地袒露出来——这个鸿沟是如此的深刻，从《中国青年报·冰点专刊》因这篇文章而被叫停，我们相比文明社会已经野蛮、颟顸和败坏很远了。（剑客雪）

• 谁来书写“你可能不知道的大陆”

  尽管在《中国时报》一些“敏感”和直接刺激大陆的段落与字句消失于共产团青年团系统的中青报，但文章本身能为中青报所接纳，使得许多中国大陆读者为之喝采。事实上，一些人至今仍对中青报竟然刊登这篇文章，感到怀疑，等待着中青报是否会被宣判犯规过界。如果会，那正好印证了龙应台的话；而如果不会，则可见大陆领导层思维更放得开，两岸的差距依然很大，但一些细微的改变又继续在大陆发生。

• 天安門脈動 「連宋龍」登陸 掀起台灣熱

  龍應台文章在刊出三天後，據「中青報」統計，大陸網路相關報導、評論、頁面和轉載超過一百四十一萬條，「台灣經驗」引發的震撼只能用「爆炸」來形容。上海復旦大學歷史系一位教授甚至稱「中青報」刊登龍應台文章是「劃時代的舉動」。
  北京知識階層認為，一向被認為對新自由主義壓制最力的中共政權，透過中央電視台直播連戰的演講後，引發附帶效應是「自由主義」、「台灣經驗」等相關討論「口子已開」，當局如有動作可能投鼠忌器。

6月9日補記：

• 你不能不知道的台灣

  在我們批判中國的民族主義 (其實根本是xenophobia 排他主義)時，
  說句不中聽的話，　
  對於這種subaltern studies 的 binary oppositional 和 (culturally or biologically) essentialist 認同邏輯，
  身為新一代的台灣人, 是否也應有所自覺,進而發展不同的認同論述?
  

• 共青團報刊龍應台文遭斥

  中共共青團機關報《中國青年報》日前刊登台灣作家龍應台的文章「你可能不知道的台灣──觀連宋訪大陸有感」，三天內網路上相關報導與評論超過一百四十一萬則！中共中宣部不願見到龍應台在中國又燒出另一把野火，不但對《中青》提出訓斥，更全面刪除網站上的討論文章。…。
  儘管被刪掉了「台灣人已經習慣，情況再壞，總有下一輪選舉，而選票在他手裡」等較敏感的四段話，…。

• 和解的壁壘：評龍應台的「你不能不知道的台灣：觀連宋訪大陸有感」
• 老詐包的內心話

9月5日補記：

• 與趙剛教授關於中國的對話